冒牌丑男自导骗局 靠整容出书成名初衷不改
由于圣心瞳所言与记者所见所感相距甚远,记者追访至天津。经过实地调查采访,最终将圣心瞳虚构自己“长相极丑、家境贫寒、怀才不遇、人缘极差”的谎言一一戳穿。记者随后再次与圣心瞳取得了联系。得知记者已经查明真相,他却并未流露出一丝惊讶,像是早已作好准备,没有试图继续隐瞒下去,而是专程来到报社,吐露了内心的想法并流下了悔过的眼泪。不过,圣心瞳仍然表示,不怕记者公布自己的说谎行为,只要能帮助他实现整容、出书、成名的梦想。
对话实录
■坦白:承认自己夸大事实
“……我说谎了,其实那天你们突然来天津找我时,我已经察觉到露馅儿了,只是还怀有一丝侥幸,但当时心里特别过意不去。”
记者(以下简称为“记”):“我们无意中发现,其实你有一份工作?”
圣心瞳(以下简称为“圣”):“……我说谎了,其实那天你们突然来天津找我时,我已经察觉到露馅儿了,只是还怀有一丝侥幸,但当时心里特别过意不去。”
记:“为什么说自己长得丑?”
圣:“我真这么觉得,从上中专时起,就想整容了,否则穿着再时髦也没用。我想变成我喜欢看的人那样。”
记:“你指影视明星?”
圣:“是。”
记:“确实有同学、亲戚、朋友在长相上取笑过你吗?”
圣:“有过,但没那么严重,但我与亲戚的关系确实不好。”
记:“家庭状况真那么糟糕吗?”
圣:“没那么差。”
记:“你夸大了?”
圣:“嗯。”
■目的:想整容出书过好日子
“好日子就是住在北京,有车有房有事业,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婆,可以住在别墅里……下班后可以和同事一起吃顿麦当劳。”
记:“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?”
圣:“我想博得你们的同情,不夸张你们还会理会吗?我想整容和出书。整了容就有信心了,出了书就有钱了。我想过好日子。为了改变生活现状,我把自己卖了都行!你可能觉得我疯狂、扭曲,但我真这么想。”
记:“什么才是好日子?”
圣:“住在北京,有车有房有事业,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婆,可以住在别墅里,不用上班,钱就源源不断地进来,我就坐在家里打游戏,那样才有尊严!就是像你们那样的日子!白领的生活,出入高档写字楼,每天都接触文明的社会、高素质的人!下班后可以和同事一起吃顿麦当劳什么的,我总觉得自己生错了地方,与周围格格不入!”
记:“知道这些要付出辛苦吗?”
圣:“我不怕辛苦!只是受不了现在这种日复一日没有盼头的辛苦!我想尽快摆脱!”
记:“小说对你重要吗?”
圣:“相当重要,希望获得别人的认同。”
记:“希望有一天可以发表,并借助它出名吗?”
圣:“当然希望,因为成名了才能有钱。我想成为韩寒、郭敬明之类的人。”
■原因:认为脚踏实地难成功
“我明白社会怎么运作:要么有钱、有机遇,要么认识人、有关系,水平不重要。”
记:“为什么不脚踏实地去获取成功呢?”
圣:“(笑)你太天真了,我明白社会怎么运作:要么有钱、有机遇,要么认识人、有关系,水平不重要。我没别的办法,给你们写信,就是一种努力!”
记:“做过其他努力吗?”
圣:“投过一次稿给杂志社,结果石沉大海,就灰心了。”
记:“你在北京的酒吧唱过歌,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?”
圣:“我觉得唱得没别人好,自己出不了头。”
记:“是老板赶你走的吗?”
圣:“不是,我自己不想干了,想回家。”
记:“想过这次撒谎露馅了怎么办吗?”
圣:“没想过……你们还能帮我吗?我要出书!”
“丑男”致歉
谎言露馅卸去心理重担
12月12日,圣心瞳突然来到报社。见到记者后,圣心瞳一直低着头,默默地随记者来到会客室。圣心瞳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希望你们能原谅我,你们会恨我吗?”当得到记者否定的答复后,他又陷入了沉默。“你可以通过你的努力换来成功,你也要坚持做每件事情。”记者开导圣心瞳,他听了不住地点头,还流下了悔恨的泪水。“我知道我错了,我给你们的信中,90%的内容都是假的。”圣心瞳说,如果文章能见报,而记者不拆穿他,他永远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。
说到这里,圣心瞳有些释然:“在撒谎的那几天,我一直忐忑不安。”当看到记者来到他家时,他有些慌了,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,还让父母帮他圆谎。不过,在谎言被戳穿后,他反而减去了千斤重担。
圣心瞳认为,他来北京求助,一来获得帮助的机会比较大,二来他认为北京的记者不会到天津来核实他的情况。“我真的很想发表我的小说,使我能够有出头之日。”圣心瞳称,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整容。
直到与记者告别时,圣心瞳仍旧惦念着他的小说,希望记者能不计前嫌,即使客观地报道他,说他如何骗人,也要帮他一把,“只要你们能帮我,我有信心能成功,肯定的!”
父亲心声
为儿子圆谎是想赌一把
昨天,记者采访了帮着儿子圆谎的圣心瞳的父亲,了解了他成长的过程。对于全家一起向记者说谎话的行为,圣心瞳的父亲解释道:“他跟我们打了招呼,让我们帮他说话。”
听说能有北京的媒体关注儿子的作品,圣心瞳的父母决定赌上一回:“反正他就这样了,万一能有个机会也好啊。”
圣心瞳的父亲告诉记者,儿子小时候各方面表现都不错,但没能考上理想的高中。从那时起,儿子就很少和家长交流,家长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什么。中专毕业后,儿子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整天呆在家里,冒出各种怪想法。圣心瞳在机场的工作也是他父亲花钱托人给找的,“要不是我们逼着他,他早就不干了。”圣心瞳的父母对孩子寄予了厚望,但看不到孩子的未来,两个人也非常无奈。圣心瞳的父亲说,虽然儿子有工作,但是家里经济状况仍然不好,儿子每月还会向他要些生活费,“我这几百块钱,哪儿够他花的?”
专家说法
“一夜蹿红”风气
误导了他
向往成功令人不择手段
北京市青少年法律与心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宗春山告诉记者,圣心瞳的事情恰恰反映了现在社会对成功的价值取向。在当今社会,有钱、有社会地位,几乎成了成功人士的标志,而且在各种宣传中,这也被认为是成功人士的典范。人们已经接受这种观念,认为这样才算是成功。
然而,在人们对成功的认可和向往的同时,无情的现实却是:成功的人总是很少的一部分,大部分人无法达到成功人士的标准。像圣心瞳一样的人缺少对成功的清醒认识和心理准备,期盼着能一步到位,步入成功人士的行列。为此,他们不择手段、另辟蹊径,希望能制造新闻,引起社会关注,从而获得成功。
类似报道误导圣心瞳
宗春山表示,无论是在过去、现在还是将来,人都会有对自己的定位,会问自己“我的价值是什么”。可以肯定的是,圣心瞳的心态是真实的,他不满于现状,觉得自己没有价值。然而,圣心瞳所处的真实环境,并不像他所描述的一样,他并不是真的“穷”,他期盼着类似灰姑娘遇到水晶鞋一样的童话发生。
“媒体以前的类似报道,也给了圣心瞳提示。”有很多以前类似“成功”的案例,圣心瞳采取同样的做法也没有错,但是从道德的角度上讲,圣心瞳欺骗他人和媒体的做法也是畸形的。宗春山表示,在新闻竞争激烈的今天,很多媒体没有原则地报道,只要事情新鲜就予以报道,寻求刺激。有些人就抓住这个机会,夸大自己的情况,满足新闻炒作的同时,达到自己想要出名的目的。“现在的社会,不怕香,不怕臭,就怕不香不臭。”这句话十分生动地反映出社会的关注点所在。
走出心理困境靠自己
像圣心瞳这样的孩子,我们该如何帮助他呢?宗春山告诉记者,走出困境只能靠他自己。要么圣心瞳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愿意通过自己的努力,脚踏实地地去奋斗,不断去提高;要么圣心瞳能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存在疾病,主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。“如果他不能走出来,继续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成功的虚构故事中,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功,严重的可能会人格分裂!”
本版撰文 晨报记者 董正 王彬 本版摄影 董一鸣
记者手记
希望迷途男孩早知返
清晨坐车,夜晚归来,从东郊到西郊,我们的采访穿越了大半个天津市,从他的工作单位,追查到他的亲戚家,最终找到他家,不敢遗漏一处,生怕一丝的核实不够准确,会错怪这个男孩。其间并无即将探明真相的兴奋感,我们宁愿他没有说谎,不是个“匹诺曹”。
当记者来到他家的村口时,看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焦急等待的身影,这个普通的男孩,让人难以和一个撒了大谎的人划上等号。
他的言语中总流露出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自己出身的不满。这本无可厚非,年轻的他本可以通过努力,实现自己的追求。然而他却无法专注于实干,而是用幻想来虚构将来。在圣心瞳的家中,记者看到了几本厚厚的小说手稿,他的确为写作付出了汗水,如果坚持下去,谁能说他一定不能成功?然而他却想走捷径,忽视了脚踏实地才是成功的根本,希望迷途的男孩能够早日知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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